讓人老有所依、老有所養，是社會高度關注的信任重塑話題。

最近在博鰲亞洲論壇2025年年會“人口老齡化與養老金改革”分論壇上，博鰲亞洲論壇副理事長周小川、全國人大財經委員會副主任委員郭樹清等，針對正在加速步入老齡化社會，養老資金短缺、社會保障的彈性和韌性不夠等突出問題，進行了深入探討。

當前人口老齡化，疊加少子化，又恰臨AI等技術變革帶來經濟社會結構的調整和突變，中國社保體系正面臨更加復雜的風險與挑戰。而社保制度覆蓋度、保障程度及公平水平等，關系到中國經濟轉型等戰略性、根本性問題。

如何有效推進養老制度改革？這是一個戰略問題，必須將社保問題放在更大的戰略維度來思考。

歷經40多年改革探索，中國養老保險體系富有特色。目前我國的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由三個部分組成，也稱三個支柱。第一支柱是基本養老保險，包括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和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采取社會統籌與個人賬戶相結合的制度模式，由國家、用人單位（集體）和個人共同承擔；第二支柱是企業年金和職業年金，由用人單位和職工個人共同繳費；第三支柱是個人儲蓄性養老保險和商業養老保險，具體包括個人養老金制度和其他個人商業養老金融業務兩個部分。

郭樹清在論壇上稱，目前基本養老保險占領取養老金的90%，且養老金替代率持續走低，預計將逐步下降至30%~40%，明顯低于國際勞工組織55%的最低替代率。當前我國60歲以上人口超3.1億人，未來10年每年將凈增超過1000萬人，人口老齡化使得養老問題越發凸顯在面前。

目前各方的考慮還主要集中在技術層面，如考慮將企業年金集合計劃進行改造，允許將企業年金的稅前列支額度（單位5%、個人4%），用于不設年金的企業職工，鼓勵自主購買第三支柱養老保險等，又如將醫養結合保險、個人資產和財富規劃其中等。

當前需站在國家戰略層面推進社保改革。這需要基于公共服務均等化原則推進，從根本上重構社保領域的博弈結構等，即加快實現養老保險從碎片化向一致性轉變，實現城鎮職工養老、居民養老和機關事業單位養老的三合一，實現統一的基本養老保險替代率。

同時，適度完善第二大支柱的企業年金和職業年金。就現有社保制度的機制設計而言，造成養老保險替代率不均等問題的根源主要集中在這個領域。

為此，當前比較有效的改革思路是：一方面完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推動社保的費改稅改革，為減輕企業負擔，可將目前企業繳納進統籌賬戶16%的費用進行分解，可考慮將其中的一半繼續留在社保統籌賬戶，剩下一半轉移到養老保險的第二、三支柱中。

另一方面，將養老保險第二、三支柱重構為雇主養老金，為居民提供類401K養老賬戶。由于目前企業年金稅前列支是單位5%和個人4%，這樣改革調整后，可直接用企業繳納統籌賬戶的剩下一半即員工工資的8%進行替代，即改革后的雇主養老金，可明確最低8%、最高不超過13%（8% 5%）的雇主繳費標準。從而在不提高企業成本的同時，不僅有助于提高居民養老金替代率，而且還增加居民即期可支配收入，從而用于擴大居民的即期消費。

此外，這樣擴大基本養老保險資金缺口，就需通過統籌基本養老保險改革與國資國企改革來填補基本養老保險缺口，即通過增加國有資本劃撥比例充實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正如郭樹清所言，根據憲法和法律規定，國家自然資源和國有企業資產屬于國家所有，即全民所有，主要用于促進經濟發展、社會建設和民生保障，2017年國務院發文明確劃撥中央和地方國有及國有控股大中型企業和金融機構10%的國有股權充實基金，去年底已合計劃撥了3.3萬億元。

鑒于目前中國擁有數百萬億國有資產，將更多國有資產劃撥進社保也有助于國資改革。當然，考慮到現階段國企資本收益率不高，中短期內無法提供足夠資金填補基本養老保險缺口，郭樹清建議的過渡期現金流通過發行國債和機構債解決的方案是可行的。

社保體系托付的是一個社會的文明底座，是經濟社會的穩壓器和安全墊，也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最可感可得的民生體驗。在復雜多變的國內外環境下，通過基于公共服務均等化原則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等制度加持的社保體系，是中國由投資和資本驅動向消費驅動轉型的必經之路，越早轉變越能引領中國邁入未來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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