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當地時間5月16日，百年胰島素巨頭諾和諾德意外宣布，該公司CEO周賦德（Lars Fruergaard J?rgensen）將卸任。這也是這家丹麥最大的制藥企業自上世紀60年代以來，首次以這種激進的方式“炒掉”CEO，凸顯了來自資本市場的壓力。
公開信息顯示，諾和諾德在公司102年的歷史中只換過五任首席執行官，而且全部是丹麥人。但這種傳承在競爭日益激烈的市場環境下是否會被打破，引發市場關注。
資本市場壓力陡增
周賦德稱自己是近期才得知這一消息。丹麥股東協會（The Danish Shareholders Association）發表聲明稱，諾和諾德CEO的離職令人意外。“這是自1960年以來，諾和諾德CEO首次以這種方式離職，為新候選人讓路。”該協會表示。
分析師也對諾和諾德的這一舉措感到震驚。周賦德是諾和諾德重磅GLP-1減重藥物司美格魯肽的掌舵者。他于2017年出任諾和諾德CEO，當年司美格魯肽在獲得美國FDA批準用于治療2型糖尿病；在他的任期內，2021年，司美格魯肽獲得美國FDA批準用于治療肥胖癥。此后，GLP-1類減重藥物在全球的需求迅速增長，司美格魯肽藥物分子也引發大量企業競相模仿。
瑞銀分析師認為，周賦德見證了諾和諾德驚人的增長和進展，尤其是在肥胖癥治療領域，但由于近期股價的跌勢，抹殺了他的“功績”。這也反映了資本市場的殘酷。
據諾和諾德披露薪酬報告，周賦德2023年的年薪約為6820萬丹麥克朗（約合952萬美元），不過由于公司股價近一年來表現不佳，2024年，他的總薪酬降至5710萬丹麥克朗（約合797萬美元）。諾和諾德的薪酬報告中顯示，周賦德2024年的薪酬包含一項短期激勵計劃，金額相當于最高薪酬的69%。他的基本工資與公司員工的薪酬水平一致，略有增長，而他的長期股權激勵計劃則有所下降。
相比之下，司美格魯肽的主要競品替爾泊肽生產商禮來公司CEO戴文睿（David Ricks）2024年的年薪位居全球制藥行業CEO薪酬榜首，高達2920萬美元，是周賦德薪酬的三倍多，其中包括170萬美元的基本工資，股權激勵高達1970萬美元，非股權激勵為570萬美元。
“美國制藥公司高管薪酬水平普遍要高于歐洲企業，這不僅僅是不同地區的薪酬文化決定的，更大程度上是由資本市場決定的。”一位美國生物醫藥投資人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企業高管的薪酬大都與公司股價掛鉤，諾和諾德CEO去年的薪酬大幅下降，更大的原因是股價表現不突出。”
尋求外部接班人
事實上，諾和諾德股價直到去年上半年的走勢仍然較為強勁，不過自去年下半年，競爭對手禮來公布了替爾泊肽一系列強勁的數據后，司美格魯肽失去先發競爭優勢的擔憂導致諾和諾德股票被大幅拋售，近一年來股價跌去近60%。
在這一背景下，諾和諾德正在尋求新的CEO接替周賦德。上述投資人向第一財經記者指出，諾和諾德可能需要一名精通美國市場藥品運作的CEO進行管理，以應對強勁競爭對手禮來的擴張。
但他同時表示，美國制藥巨頭的薪酬與歐洲企業的差距可能也會對諾和諾德招攬美國公司高管構成挑戰。
第一財經記者梳理2024年制藥巨頭高管薪酬排行發現，在CEO年薪高于1000萬美元的企業中，美國公司占據了14家公司中的9家，并包攬了薪酬排行榜的前六位，除了排名第一的禮來CEO之外，輝瑞、強生、安進、吉利德和默沙東分列第二至第五位，CEO薪酬都超過了2300萬美元。
另據記者梳理分析發現，歐洲企業已經開始逐步打破雇傭歐洲人擔任CEO的傳統。例如，目前包括諾華、拜耳在內的歐洲藥企CEO都是美國人。
不僅如此，中國在美上市生物藥企也出現聘請美國高管的趨勢。例如，百濟神州CEO歐雷強（JohnOyler）、再鼎醫藥總裁喬什·斯邁利（Josh Smiley）都是美國人。
根據今年5月百濟神州披露的財報信息，歐雷強2024年薪酬為2019.38萬元。自2021年以來，歐雷強的薪酬就不斷上漲，2021年至2023年，歐雷強的薪酬分別為1128萬元、1362萬元、1695萬元。不過，這與美國制藥巨頭CEO動輒上千萬美元的薪酬仍有不少差距。
如何參與全球化競爭
如果任命一位來自美國的CEO，對于諾和諾德百年歷史由丹麥人掌舵的傳統將是一次重大的轉變。分析師認為，這可能是該公司尋求下一個突破的必要之舉。
巴克萊銀行和瑞銀的分析師在諾和諾德宣布最新人事變動后均表示，這家丹麥制藥公司需要一位更了解美國體系的人才，以更好地參與全球市場的競爭。
在減重藥領域，諾和諾德與禮來都在積極面向消費者直接供應藥品。但今年，禮來的替爾泊肽減重藥每周的處方量要比司美格魯肽高出10萬多張。在美國總統特朗普要求對處方藥降價以及對海外進口藥品征收關稅的背景下，諾和諾德在美國市場將處于更為不利的地位。
在諾和諾德于5月16日舉行的一場投資人電話會議上，該公司表示，仍在物色新的CEO人選。當被問及公司是否需要一位美國CEO時，周賦德表示，諾和諾德美國公司的負責人就是美國人。他指的是諾和諾德美國公司總裁、業務執行副總裁戴維·摩爾（David Moore）。
一位前美國制藥公司高管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諾和諾德確實應該從美國制藥企業去物色更具國際化背景的人才，不一定是美國人，但需要在美國市場和全球市場擁有豐富的經驗，這樣的人選有助于該公司打開全球市場。”
晨星分析師凱倫·安德森（Karen Andersen）表示，諾和諾德傳統上會選擇長期在公司內部任職的人士擔任CEO，但鑒于市場的迅速變化，她認為諾和諾德可能更傾向于從外部尋找人才。
一位國內知名心血管專家也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美國制藥巨頭在藥品的全球商業化方面的優勢顯著。“我們發現，歐洲在研發原創方面的能力并不輸給美國，包括司美格魯肽在內的很多藥物以及醫療器械都是歐洲發明的，但是一走到商業化的階段，歐洲企業速度就開始放慢了，所以最后占領全球制藥市場的大部分產品都來自美國品牌。”他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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